虎年到了,祝各位读者新春愉快!大家虎年日子过得“红红虎虎”,身体健壮“生龙活虎”,走起路来“虎虎生风”,事业发展“龙腾虎跃”!
每一个汉字,都有一个“中国故事”。
先民造字有所谓“六书”,其中之一是“象形”。许慎的解释是“象形者,画成其物,随体诘诎,日月是也”。这部分字,是对自然物象的抽象模拟表达。“虎”字的形象,如何一步一步从象形图案演变为抽象字符,进而通过书写者的创造,呈现千姿百态的“虎”字字形,构成“虎”字书法视觉语言形式大观呢?让我们一起走进历史看看。
殷商(约公元前1600—前1046年)甲骨上刻的“虎”字,是对自然物象的抽象模拟表达。为排列整齐,往往采用竖式。线条简练,形象生动。
西周(前1046—前771年)中期,滕虎簋盖铭,释文曰:滕虎敢肁(肈)乍(作)氒(厥)皇考公命中(仲)寶尊彝。从这个“虎”的字形看,具体的细节勾勒减弱了,抽象字符的感觉增加了。
西周中期的师虎簋,铭文曰——“……王乎(呼)内史吴曰:册令(命)虎,王若曰:虎,(载)先王既令(命)乃且(祖)考事……”。“虎”字的原始图形细节特征进一步弱化。
西周晚期的虎簋(上图和下左图),陕西凤翔出土,现藏上海博物馆。器盖和器身内底,都铸刻了一个非常象形的虎。
西周晚期,散氏盘中的“虎”字(下中图)。虎口的方向与常见的写法相反,这种情况在文字未定型之前是很常见的。这里,“虎”的原始形象已经消减殆尽。
西周晚期,毛公鼎中的“虎”字(下右图)。虎头的形状,趋于方正,有书写规范化(亦即字符化)的倾向。
石鼓文,是刻在十个鼓形石上的文字(左图)。这些石鼓,现藏在故宫博物院。石鼓的具体刻制时代虽众说纷纭,但大致在春秋(前770—前476年)战国(前475—前221年)。书风处于大篆与小篆之间,既不像大篆过于烂漫,又不像小篆过于整饬。图像的原始模拟色彩接近于零,基于长方形构图的字形分布格局初步形成。
战国中晚期,楚简中的“虎”字(中上图)。见清华简。脱离了“原始象形”,遵循抽象的字符构成,书写的“塑造力”开始逐渐显现。书法的“形式创造”,是超越自然物象的“第二自然”,书写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,实际上都在这个空间显现。
上海博物馆藏楚简中的“虎”字(中下图)。初看似乎一堆乱线,仔细寻觅,依稀还可以看到它的“原始始祖”造型,只是被大大地扭曲、变异了。
战国晚期及秦始皇时期,湖北云梦睡虎地出土简中的“虎”字(右图)。“虎”的上半部分,现代汉字“虎”的字形,初见端倪。
西汉(公元前202—公元8年)中期的“虎”字(左图),已属于隶书体系。与篆书相比,最重要的变化是:转折处几乎全是方折了。见北大简。
居延汉简,隶书的快写,出现了某种草意(右图)。
168年,东汉建宁元年,衡方碑中的“虎”字(左上图)。结构方正,已经高度地秩序化,透露出汉人的庄重、厚朴、大气。
汉代肖形印中,虎的形象也很有特色(左中图)。这是四灵印,苍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,分别象征东、西、南、北四个方位。
东汉晚期的“虎牙将军章”(左下图),银质,上海博物馆藏。虎牙将军,《汉书·匈奴传》:(西汉宣帝)本始二年(前72年),“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,三万余骑,出五原”。30000余骑,威风凛凛。
传东汉张芝《冠军帖》中的“虎”字,草书(右图)。孙过庭《书谱》记载王羲之的话说,“钟、张信为绝伦,其余不足观”。张,即张芝(?—192年)。后人尊王羲之为“书圣”,尊之前的张芝为“草圣”。草书对“虎”的字形进行了“删难省繁,损复为单”的处理,一种新的书法形式语言从此确立。
东晋王羲之(303—361年)《乐毅论》中的“虎”字(左图)。点画的雕琢,异常讲究。非吾道中人,不能解此。
王羲之的行书“虎”(右图)。结构源于隶书,而加强纵势,此所谓“古质而今妍”乎?
502年,北魏景明三年,《孙秋生造像记》中的“虎”(左上图)。北碑重刀刻,剽悍威猛,书史上独树一帜。刀与笔,互相成就,共同推动书史的发展。
503年,北魏景明四年刻的《马振拜造像记》中,有一个叫“陈野虎”的人(右图)。“虎”字似乎有点怪异——与《孙秋生造像记》一样,都省略了竖画的上半部分。省简,是古刻中常见的现象。
北朝,虎毅将军之印。虚灵斩截,令人倾倒(左中图)。
北朝,虎威将军章。古奥稚拙,颇耐寻味(左下图)。
615年,隋大业十一年,《太仆卿元公墓志》中的“虎”字。下部的写法,发生了变化。现代汉字中的“虎”字,此时已成型。此志结构平正,点画精到,已为唐代楷书的发展铺平了道路。
“熊罴虎豹”,日本天平十二年(740年)时写经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光赞经观品第十七》中的“虎”字。书风与敦煌写经,几无二致。
763年,唐代大书家颜真卿(709—784年)书《臧怀恪碑》中的“虎”字(左上图)。唐玄宗开元年间,臧怀恪以智勇闻名。颜真卿书,亦是有智有勇,有仁有义,而尤多悲悯。颜真卿书,与杜甫诗一样,都是儒家文化的高度表征。
771年,颜真卿书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“虎”字(左下图)。颜真卿时年六十三岁。
颜真卿出人意料的一件作品,《裴将军诗》,楷、草参杂,属于“破体书”(打破书体界限)。其中的“虎”字(右图),狂草,如电闪雷鸣,气势凌厉。
北宋(960—1127年),范仲淹(989—1052年)楷书《道服赞》中,有“重此如师,畏彼如虎”之语(左上图),书风端庄谨严。
苏东坡(1037—1101年)书“虎”字(左下图)。东坡先生自云“我书意造本无法,点画信手烦推求”。有宋一代书,推东坡先生为第一,以其磊落高迈也。
黄庭坚(1045—1105年)的狂草“虎”(右图),出唐怀素,而多变化。苏东坡笑谓“枯蛇挂树”者也!
南宋(1127—1279年)张即之(1186—1263年)书“虎”。似有一股草莽强悍之气。
元代(1271—1368年),赵孟頫(1254—1322年)书“虎”(左图)。江南士俊,温润如玉。
元代邓文原(1258—1328年)书“虎”(右图)。有古意,元人颇重章草。
明代(1368—1644年),文徵明(1470—1559年)的“虎”字(左上图),也有一种江南文士的风流。
明代董其昌(1555—1636年)的草书“虎”(右图),其法从唐代怀素来,而出之以平淡天真。
董其昌的楷书“虎”(左中图),带着鲜活的行书笔意,所谓“必不作正局”是也。
张瑞图(1570—1644)的草书“虎”字(左下图)。此公是明代书坛怪杰,用笔体势迥异古法,但又不违翰墨之道,所谓“破法”而不“悖法”。
明末清初,王铎(1592—1652年)的行书、草书“虎”字,笔势雄健,气势撼人。
明清之际,朱耷(1626—约1705年)的“虎”字(左图)。朱耷,号八大山人,骨子里有一种奇崛,有一种高冷。
晚清赵之谦(1829—1884年)书“虎”字(右图),以碑体作行书,醇厚可爱。
近现代大师吴昌硕(1844—1927年)书“虎”字(左图)。一生致力于石鼓、散盘及汉魏石刻,古茂丰沛。
近现代书家于右任(1879—1964年)书“虎”字(右图),出北魏,夸张左笔,精神清超,别出心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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